2007年7月18日 星期三

吳叡人老師715致詞

吳叡人(美國芝加哥大學政治學博士,中央研究院台灣史研究所助研究員)

我推薦第三社會黨運動的理由:

一、推動進步本土主義路線,壯大公民社會,除了思想運動的耕耘之外,也不能沒有政治運動的配合。去年七月我們一些朋友出面呼籲重建一條進步本土主義的政治路線時,我們認為必須先從思想、文化與社會運動各層面耕耘,建構一個強大的公民社會,以為進步本土主義的政治力量的誕生鋪路。我仍然認為台灣現在還缺乏清新政治力量出現的社會文化條件,不過我認為除了在思想和社會運動的耕耘之外,也不能沒有政治運動的努力。進步本土主義是一個重建台灣政治共同體的思想與政治路線,做為一個運動,它必須要有政治場域的發言人。這個聲音不管有多麼的微弱都應該被聽見。我期待第三社會黨扮演這樣的角色,儘管它仍然是弱小的,但我期待這個政治運動從實踐獲得成長的養分。

二、對年輕世代的喊話:在犬儒主義重新佔領大學校園的今日,想呼籲年輕的世代,可以不信任政治人物和政黨,但是不能對政治失去信心。從現實考量,第三社會黨的運動似乎勝算不高,因為他們沒有資源,沒有知名度。不過,正因為他們在如此艱困惡劣的條件下仍然不放棄政治改革的理想,這更顯示出一種難能可貴的理想主義精神。這種理想主義在當今主流政壇早就完全死滅。在這種微弱但是固執的理想主義精神,讓我們重新看到政治工作最原始的尊貴與價值。這些年輕朋友像愚人般的執著與努力,重新提醒我們政治不必然只是分贓、污衊、攻擊和分裂社會的骯髒勾當,政治也可以是一種追求進步信念、價值、理想和社會團結的高貴志業。

我希望提醒那些對政治完全幻滅的年輕朋友,政治可以是一種值得獻身的志業。我們這個世代的失敗,造成你們今日的幻滅犬儒,但是你們今日的幻滅與犬儒,卻會腐蝕台灣民主的根基。二十年前,大學校園也充滿犬儒主義與冷漠,不過那是因恐懼造成的冷漠,那個冷漠之中,仍透露著一點被壓抑,不甘願的熱切希望,而這點希望,就成為八零年代學運的火種。當時,我們那一點點希望的來源,就是那些不怕死不怕關的民主運動前輩。他們以身作則,用生命教導我們政治是值得尊敬的工作。

然而今日校園冷漠的根源不是恐懼,而是對政治的絕望和厭惡。因為他們已經喪失了可以效法追隨的典範,因為昔日的英雄已經墮落,這不禁讓人對台灣民主的未來感到憂心,因為如果沒有年輕世代薪火相傳的參與,台灣民主將會因為無法獲得自我更新的生命力而逐漸凋萎。

第三社會黨運動的朋友們是一群對一個進步、公義、團結的台灣仍然不死心,仍然有夢想的青壯世代政治工作者。他們和當年奮鬥打拚的黨外民主運人士的年齡相差無幾,但是他們面臨更艱困的處境,因為他們面臨一個已經幻滅了的,更現實,更赤裸裸嘲弄所有理想主義的時代與社會。當年的黨外人士深信有一天「咱會出頭天」,那是一個純真的年代,現在這些朋友面對的是一個沒有夢想,沒有信仰,沒有英雄的年代,他們失敗的機會比當年的黨外更高,然而他們卻仍然願意投入,像一群唐吉訶德。年輕朋友們,除非我們選擇內戰,或者選擇逃避,然後讓政客毀滅我們的祖國台灣,政治工作是永遠無法取消的。這群不計現實利害得失的唐吉訶德,就是你們再這個幻滅時代仍然可以對政治懷抱希望的一點點微小但珍貴的理由。

魯迅說過,「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這永遠只是年輕的靈魂才可能理解的心情吧。那些老掉的大人們是不會理解的。

我向全台灣的青年朋友,鄭重推薦第三社會黨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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